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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折扇贈與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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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曲星君心下了然,並未多說什麽。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星簾後,就禮別告辭了。

趁著其他幾位星君對在場凡人施法,抹去他們記憶的時候,益算星君拉著星簾到一側,嚴肅道:“剛才我們捉的正是隱元星君迎芷,你可知她為何要害你?”

星簾訝然道:“原來她竟沒隕落麽?但為何要捉她呢?”

又奇道:“我從未見過她,她怎會要害我呢?我又怎會知道她為何害我?”

確實,小師妹年紀尚幼,之前又一直在宮中沈睡。不可能認識迎芷的啊,她怎麽會想要殺小師妹呢?

雖說不上來為什麽會覺得此事蹊蹺,但師尊一向對小師妹愛護有加,此事還是要通報他的。

念及至此,益算星君叮囑道:“我且與幾位師兄先行回去交差,你需得小心些。那迎芷——”

頓了頓後,挑重點繼續說道:“可能有附有怨念的法器仍然遺落在人間,若你遇到不明之物,一定要再三小心,不可貪玩。”

“附有怨念的法器”?

星簾正要仔細問上一問之時,恰逢幾位不停歇的星君剛剛忙完,他們匆忙叫上益算星君,一同乘雲飛走了。

“星簾,你站在那裏做什麽?”文硯起身走到她身邊,輕聲問道。

星簾看了眼客棧,已然被幾位師兄們恢覆了原貌。方才激烈的打鬥痕跡就像是融化了的雪般,毫無蹤影。

她又看了眼走過來的文硯、大口吃著肉的千義、笑嘻嘻的王方志,還有……咦?!

方才那個襲擊自己的女子怎地竟還在此!

剛才師兄們是收了一個光點,那就是說那迎芷是附在那女子身上的罷?

然而,星君何時能附在凡人身上了?

此事有蹊蹺啊。

那女子在千義的攙扶下,艱難的走過來,行禮後坐下:“奴家多謝公子仗義相救,救恩之恩無以為報,不知可否跟隨在公子身側服侍?”

千義驚訝的挑了挑眉,在心裏咋舌道:又來一個?卯止也是這麽說的,然而她卻……

星簾並未註意到走過來那女子,只是一門心思的在心中讚嘆:師兄們真是好手段,他們竟都好似從未記得方才有過一場激戰似的。

而文硯卻是忙不疊的婉拒道:“舉手之勞而已,姑娘不必介懷。實在愧不敢當,還望姑娘諒解——”說罷,還瞟了又瞟一臉嚴肅的星簾。

千義見狀,捂著嘴嗤嗤笑出了聲。文硯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,他便立馬收起了吃瓜子看熱鬧的心態,目不斜視的正襟危坐。

文硯看星簾仍是皺著眉頭待在原地,終歸是按捺不住,急急地小步走過去,在她耳側小心翼翼的喚道:“星簾,星簾——”

見她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,心下突然有些慌亂,便語無倫次的解釋道:“真的只是一面之緣……我自小身邊就從無侍女,也不習慣有女子在身側——”

他突然住了口,懊惱的想:我這是在說什麽?

“原來你不習慣有女子在身側啊,那我離你遠些便是了。”星簾突然側過身背對著他走了幾步,語氣有些疏離。

文硯更著急了:“我不是這個意思……”

從小到大,他對人對事都因淡泊漠然,故游刃有餘。今日卻不知怎地,再次與她重逢後,心中總是惶惶然。

他忍不住脫口而出道:“我只是習慣了有你在身側——”

說出這句話之後,文硯的腦海中砰的一聲,好似有明媚的煙花齊齊綻放。

是了,在他的生活中,突然來臨又突然離去的女子,他夢中那個總是面含笑容、朝他走去的女子,都只有這一人,也唯有此人。

只是,她是神仙。高高在上,壽命與天齊的神仙。他雖自負一身才華,但此刻竟有了想要修仙,與她千萬年的念頭。

然而轉念一想後,苦笑著搖了搖頭:即使現在開始修仙,也必然是來不及的。況且,自己哪兒有什麽修仙的根基呢?

這一刻對他來說,離眼前人雖只有一步之遙,但感覺上竟是如此遙不可及。

星簾原本是在思索中途,分心聽他說“不習慣有女子在身側”之時,心裏竟有種異樣的感受。

她便下意識的離他遠了一些,甚至都沒意識到她自己剛剛說了什麽。

但在聽到文硯說“只是習慣你在身側”之時,也並未多想,只是放下心來。

她的情緒,因一貫來得快,去的也快,她便也懶得分析那轉瞬不見的異樣感受,到底是種什麽樣的感受。

她一臉壞笑的轉過身去看著文硯,哪知他也並不氣惱,只是看上去有些落拓。

這種表情,她明明在不得志的文人墨客臉上見到過,在不如意的武士將兵臉上也看到過。最開始是好奇和不解,但看多了之後,就可以說是有些司空見慣了。

但不知為何,總覺得在文硯臉上看到時,她的心裏有些不太是滋味。

唔,要想辦法讓那種可憐兮兮的表情,從他臉上消失才好。

星簾立刻做好決定,拿起木椅上的兩件披風後,徑直拉著文硯出了客棧,只留下一句話:“我們一個時辰後便回來。”

千義目瞪口呆:她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劫走了公子!這實在是……好生威武,令人心服口服!

待文硯反應過來後,他們已經在一處遍地金黃色落葉的樹林中。

星簾彎腰撿起一片扇形落葉,問道:“這是什麽葉?”

文硯一臉迷茫:“銀杏葉。”

“上次來此地之時,我就很喜歡這種扇形的葉子,只是來去太過匆匆。”

“上次?”

“嗯……有一次匆匆經過此處而已。”

“仙界沒有此樹麽?”

“至少我在神界從未見過此樹。”

文硯內心咯噔一下:她竟是神女!都說神是自混沌中孕育降臨,即使凡人修成了仙,也無法再修煉成神。那與星簾她的緣分,是否也就……

星簾喚出一把折扇,這正是她在人間走動時常用的那把。她左手持葉,右手持扇,興沖沖的問他:“是不是很像?”

文硯蔫蔫的說道:“確實相像。”

“那我便把這把折扇贈與你。”

他聽到這句話後,楞了楞:“贈與我?”

星簾將左手中的銀杏葉,往那打開的折扇上輕輕一按。片刻後,原本空白的扇面上便出現了幾枚銀杏葉的模樣。

那幾枚銀杏葉錯落有致的排列著,組成一個“文”字,很是小巧雅致。而她左手上已是空空如也。

“我在方才那枚銀杏葉上附上了一道神力,緊急時刻可保你一次。”星簾解釋了一番後,合起扇子遞給了他。

她是在擔心我的安危麽?文硯內心的沮喪褪去,慢慢湧上來一點點喜悅。他鄭重的接過折扇,看了又看。

現如今,總算是能體會到書中那些描述了——“心裏雖時常七上八下,但偶爾也喜悅有之,滿足有之。”

星簾笑了笑,把手中的兩件披風鋪在地上,拉著他一塊兒並肩躺下。

她看著正北方那七顆明亮的星辰,分辨了下文曲星君的宮祗後,繼續說道:“人間總說北鬥七星,其實北鬥應是有九星的。只不過另外兩顆星辰,不易被凡人所望見罷了。”

文硯內心的興趣一下子被勾起來了:“真的麽?這倒是頭一次聽說。”

他努力分辨了許久,然而現如今他是肉眼凡胎,苦尋而不得:“……六,七……七……”

不知為何,他忽然對什麽北鬥九星並不甚感興趣了:“那你……也在那七星中麽?”

星簾原以為他既喜愛星空,便更喜愛北鬥才是,故說起北鬥九星的。

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後,往南方指了指:“我在那裏,正南方的南鬥六星之末。”

“南北鬥風景也與人間一樣,大相徑庭麽?”

“這個嘛……我只去過北鬥一次,不好斷言。”

“既是星簾你的所在之處,想必一定是美輪美奐,生機勃勃了。”文硯不假思索的說道。

星簾突然得此誇獎,縱使她厚臉皮慣了,也一時有些收受不住,便幹笑了兩聲:“時辰不早了,回去罷。不然你那小侍讀該擔心你了。”

文硯也後知後覺了自己方才的溢美之詞,雖覺得有些唐突而暗自咋舌後悔,但看到星簾那幾乎可以說是倉皇落逃的可愛模樣後,又覺得一點都不後悔了。

他在起身收起折扇之時,另藏了幾枚銀杏葉在寬大的袍袖中。

這一夜,這一刻,在他心裏,已經又一次烙下了一個星簾專屬的印記。

既然他身為凡人,無力與天命抗衡。

那就讓銀杏葉,連同這一幕,都深深銘刻在他有限的生命裏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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